月色与雪色之间

写尽人间绝色,不知所爱何人。

【长得俊】仙侠五 · 所爱山海

& 对不住各位我放假了,忙着吃喝玩乐,所以可能这段时间会断更得很厉害真心对不住对不住······

& 我第一次尝试写这种剧情向的我感觉我的脑细胞已经跟不上了大家多多评论给我一些灵感吧······

第五章

所爱山海

 

 

月华宫来了封红线急信。

朱正廷拿着信看完就一脸严肃地冲进了蔡徐坤房间,两个人单独谈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之后,朱正廷带上范丞丞黄明昊火急火燎地收拾东西回去了。

 

尤长靖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开口问:“坤坤,正廷他们没事吧?”

蔡徐坤冲他温和地笑笑,说:“放心吧,正廷说他们很快就会回来的。”

 

尤长靖回馈给他一个同样温和的浅浅的笑容。

 

可其实他的内心是完全崩溃的。

 

这似曾相识的一幕让他有着一种不好的预感,但是林超泽的生日确定已经过去了,所以既然时间线已经发生了变化,那么梦中的一切决计不会完全重演——蔡徐坤没有宣布大家可以放假休息的消息,相反,他面色凝重地拿出了一封信,上面是他刚从天尊那里接到的新任务。

 

“这次是什么新任务?”王琳凯扛起鬼头刀凑了过来,一副我的大刀已经饥渴难耐的样子问道。

蔡徐坤把信展开铺在桌子上方便众人浏览,回答他:“刺客联盟。”

陈立农一脸懵逼地拾起那张轻飘飘的信纸,一边读一边问:“刺客联盟是个什么东西?”

王子异一脸严肃地给他们解释:“是最近江湖上新生的一股不明势力,他们从一出现就自带了各种神奇的传说,但是至今为止没有一个人可以明确说出他们到底是何方神圣。”

“没错。”蔡徐坤接过话头继续说下去,“而且他们行踪诡秘,但是下手狠毒,江湖上已经有几大门派受到了他们的重创,甚至有的掌门人都身受重伤。”

“他们为什么要攻击这些门派?”尤长靖问。

蔡徐坤摇摇头,叹了口气:“就是因为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攻击别人,所以才觉得他们很恐怖。”

林彦俊皱起眉头:“就像些极端恐怖的亡命之徒。”

蔡徐坤点头:“对,他们影响相当恶劣,所以天尊要求我们务必在一个月内查明这群人的来历。”蔡徐坤表情认真地环视了一眼围在身边的兄弟们,语气沉静地说道,“必要的话,予以肃清。”

 

 

天尊的命令大过天,但是也重过山。

 

且不说凭剩下六少有没有那个能把这群亡命之徒“肃清”的本事,光是想要查清他们的来历就已经让人感觉无措了。

 

他们甚至见都见不到刺客联盟的人。

 

纵然把之前受过重创的几个门派翻来覆去地钻研过多次,可是看起来刺客联盟的人依然像是在进行毫无规律可言的无差别随性攻击,而且他们总是来无影去无踪,根本捉不到半分线索。

 

任务完成得异常艰难滞步不前,而新的受害者却还在不断出现。

 

不过十日之间,竟又有四处江湖上颇有几分名望的门派遇袭,死伤惨重,一时之间,整个江湖人心惶惶,人们在畏惧着刺客联盟的同时,也慢慢开始发酵起对于白府九少办事效率的质疑之声。

 

蔡徐坤已经连收到了三封天尊的白鸽传书,每次读完信以后,本就皱得很紧的眉头就皱得更紧了,他从来不会连累身边人承受自己的情绪迁移,只是自己一声不吭地承担着肩上的重任,可这反而让兄弟们感觉更加的担心和抱歉。

王子异林彦俊每日早出晚归,王琳凯甚至连着好几日忙得见不到鬼影,陈立农暂停了自己野心勃勃的新的画符研究,自告奋勇地去活动人脉打探消息,尤长靖每天陪着蔡徐坤一起对着日渐累积的案头文件整理消息,苦苦寻找着蛛丝马迹。

 

每日忙于手上的任务,加上身边又有着林彦俊等人的陪伴,尤长靖慢慢把那些光怪陆离的梦境存进了心底,暂且不去想它了。

 

“累了就休息一会儿吧,长靖。”蔡徐坤看他这样子又好笑又可怜,体贴地劝他。

“我没事。”尤长靖气若游丝地回答他,然后又抬手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不知道怎么了,我这几天总觉得心慌。”

“是不是太辛苦了?”

“不是。”尤长靖闭着眼睛皱着眉头坐在地上尝试放空自己调整状态,“我最近总有一种很混沌很莫名的感觉,我明明没有做什么,但是每天都很疲惫。”

“你怎么了?”蔡徐坤很担心地走到他面前,伸出手试了试他额头,“你要不要去休息一下?”

尤长靖睁开眼睛和他对视,蔡徐坤正在担忧而疼惜地看着他。他们两个人的眼睛都很好看,如今互相望着,仿佛要从对方眸子深处读懂更多的东西。

他们两个同时愣了一下,电光火石间即将熊熊燃烧起的一些埋藏在心底隐而未发的东西还未遇见热烈的空气就被从门外冲进来的王琳凯一嗓门吼熄灭了。

两个人捂着自己惊吓过度的小心脏坐在地上哀怨而无奈地看着王琳凯气喘吁吁地跑进来一脸兴奋地大声宣布:“我找到了!”

 

“找到什么了?”

“刺客联盟的消息!”

“真的假的?”“怎么找到的!”

“你们记不记得刺客联盟有一次是在中元节夜里做的案子?”

蔡徐坤尤长靖对刺客联盟做的那几起案子几乎已经倒背如流,一听到中元节三个字,自动就想起了所有与之相关的信息,蔡徐坤若有所思地道:“记得的,那晚刺客联盟攻击的是江湖上新兴的一个强势门派,可怜刚闯出点儿名气来,就遭此横祸,尤其当时还算他们的初期作案阶段,江湖上还没有意识到刺客联盟的厉害,自然也没有什么防备,差点儿惨遭灭门。”

“中元节是鬼节,那晚有几只恶鬼喝醉了跑到人间闹事,周彦辰来捉他们的时候正巧碰到了刺客联盟的人。”说到这里,王琳凯突然停了一下,仿佛是在筛选信息组织语言,过了会儿才在蔡徐坤和尤长靖充满求知欲的眼神中继续说道,“人鬼有界,彦辰本不在意也不方便管人间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他说,他当时自觉有些蹊跷,于是留意了一下,然后他发现,那些个袭击人间的人里面,其实夹杂着几只‘阴鬼’。”

“‘阴鬼’?”第一次听到这个名称的蔡徐坤和尤长靖面面相觑。

“就是死后既没有成仙也没有入轮回的鬼魂,它们生前大多是积怨过深,死后想方设法逃出鬼族的掌管,流荡人间靠吸食人间戾气恶意而生。”

“所以,原来刺客联盟中竟然不只是人类?”

王琳凯点点头,道:“彦辰当时发现了其中有阴鬼之后,一直在犹豫要不要出手,但是除了阴鬼之外,剩下那几个看起来又好像确实是人类,这种人与阴鬼一起共事的现象过于诡异,彦辰不敢轻举妄动,谁知道却被对方发现了他,无奈之下交上了手,对方确实厉害,又人多势众,随他一起去的几个手下都被杀害,彦辰自己受了重伤,在手下拼死掩护下才逃了回去。”

“彦辰没事吧?”尤长靖问。

“还蛮严重的,杰哥说他应该是勉强支撑着进入鬼族结界之后就昏死过去了,这一昏迷就是好几天,醒来之后有一段日子整只鬼都是迷糊的,杰哥说这是中过幻术留下的后遗症。”

“中了幻术还能逃脱出来,已经是非常不容易了。”蔡徐坤叹气道,“幸好这几日月华有事,料想正廷应该也是忙得分身乏术,应该暂且不知道彦辰的事情,不然那还得了。”

王琳凯点点头,道:“彦辰之前一直一阵迷糊一阵清醒的,最近才慢慢地清明过来,昨儿跟我聊天的时候说起了这件事,当时我俩谁都没想到他遇到的跟我要查的是一拨人。”

“这么说来,也难怪这些刺客联盟的人如此厉害,”蔡徐坤沉吟道,“而且若他们之中混有鬼族异类,那就也有可能还有别族。”

“若真是如此,那这件事情就更难办了。”尤长靖皱眉。

蔡徐坤轻轻拍拍他的肩膀,道:“没事,一步一步来,不管多难,我们几个在一起,一定能解决。”

尤长靖看着蔡徐坤温柔好看的一张脸,皱起的眉头也不自知地松了下来。

 

王琳凯回来休息了一炷香的时间,便又出去了,留下蔡徐坤和尤长靖两个人继续守着一地的纸张一筹莫展。

 

尽管知道了刺客联盟中不只有人类,但是当务之急还是要能够找到它们。

 

两个人再次把所有遇袭的门派资料整合了一遍,尤长靖一边翻一边忍不住忧心忡忡地絮叨:“这帮坏蛋几乎已经把整个江湖上有点儿声望的门派都攻击了一遍了,眼看着也没剩几个大门大派了,我好担心还没等我们抓到他们,他们已经全部得手了。”

“嗯?”蔡徐坤突然愣了一下,然后问尤长靖,“现在还有哪几个大门大派没有遇袭?”

“我看一下哈。”尤长靖翻开地图,整个人趴在上面慢慢数着,“紫微门······风吟山庄······圣璧宫······唉?”说着说着尤长靖觉得有些不对劲,他从地图上爬起来,一脸震惊地看着表情凝重的蔡徐坤,“这不都是我们去过的几个门派吗?”

蔡徐坤沉默了一会儿,艰难开口:“还······有没有别的了?”

尤长靖重新趴回去,仔仔细细找了一圈,最终摇了摇头,道:“如果说是与他们比肩的门派的话,我想应该是没有了。”

他说完,两个人都陷入了沉默之中。

 

半晌,蔡徐坤道:“我本来是想看看还剩下几个大门派,实在不行我们分散去蹲点,守株待兔来着。”

尤长靖点点头,又摇摇头,道:“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

他话说到一半说不下去了,蔡徐坤接上来:“你是不是觉得,也许,可能,他们暂时不会攻击这几个门派了?”

尤长靖再次点点头,又摇摇头,道:“可是这种感觉来得毫无道理,我说不清楚。”

蔡徐坤却正色道:“未必是毫无道理。”

尤长靖一愣,蔡徐坤只有在谈公事的时候才会显露出这样冷静严肃的神情来,于是尤长靖问道:“为什么这么说啊?”

蔡徐坤道:“长靖,你与我们这些舞刀弄枪之人不同,你自小研习阵图,设阵之人自然要研习心法,研习心法之人对世故人心格外敏感。我看你最近状态很差,你是不是感知到了什么?”

尤长靖低下头去,沉默了。

他最近确实状态很差。

他最近一直被各种各样惶惑迷乱的梦境所困惑。

他至今不知道“魅国”的事情到底是他的梦境还是现实。

 

他忽然想起来,在“魅国”的时候,是蔡徐坤最先发现了事情的不对劲。

尤长靖猛地抬起头来,向蔡徐坤道:“坤坤,我问你一件事情可以吗?”

蔡徐坤一直在很耐心地等他,他点点头,道:“长靖你问吧。”

“坤坤,你知道‘魅国’吗?”

“魅国?”蔡徐坤眨巴眨巴眼睛,道,“知道啊。”

 

尤长靖听见自己的心跳几乎要擂破胸膛了。

 

蔡徐坤继续说道:“前几日就是魅国的舞乐节,不过我们当时刚处理完圣璧紫微的事情,没有时间去——长靖你想去吗?”

“不,我不想去了。”尤长靖把心跳按下去,心如死灰地说道,“我再也不想去了。”

蔡徐坤看着他瞳孔里倏尔熄灭的光芒沉默了一会儿,道:“长靖,你没事吧。”

尤长靖强打起精神,一边继续整理手头的东西一边笑着回答:“放心吧坤坤,我没事。”

蔡徐坤道:“不要想太多了,我们把现在过好就好。”

尤长靖笑道:“嗯!说来说去都是胡思乱想,不如实际做事更有效果!我们还是要继续努力的!”

“你说得对。”蔡徐坤道。

然而,自那天以后,刺客联盟真得突然销声匿迹了。

他们从黑暗的深处而来,又悄无声息地回归于黑暗之中。

 

人们还是会在提到刺客联盟的时候心有余悸,但却已经慢慢开始安于健忘的现状苟且偷生。

 

天尊撤销了这个无疾而终的任务,可它却已经像一根刺一样扎根在了白府六少的心中。

 

王琳凯回了鬼族看望父母,而且彦辰还没有完全恢复,很多事情都压在了朱星杰一个人身上,需要有人去帮他分担。

陈立农则是回去给师父生日贺寿,直接被一把年纪把他拉扯大从来没有与他分开超过一天的师父扣下呆了好几天,陈立农也顺便跟师父请教了很多关于新画符的研究的问题。

王子异想趁这几日空闲,去一趟北堊,那里正举办四年一次的球会,盛况空前,也算他自己一个小小的心愿;顺便他也想回趟师门,看望一下师父和几个小师弟。

原本王子异打算带着蔡徐坤一起出去走走散散心,直到临行的前一刻他还在问蔡徐坤要不要同自己一起去,蔡徐坤沉吟许久,最终还是拒绝了。

蔡徐坤没说他要去哪儿,但是把王子异送走以后就不见了人影,江湖上一会儿有人说在北瓯森林看到了他,一会儿又有人疯传他现身于南邯的驿站之中······

 

忽而间整座热闹的白府就剩下了林彦俊和尤长靖两个人,忙到飞起的时候突然闲散下来,尤长靖整个人都有些起空,他愣愣地趴在窗台上看着林彦俊在院子里练剑,天神和花灵的后代貌然清绝,手执长剑依云斩风,不知道用剑杀人和用脸杀人,哪一个更诛心一些。

 

大概是脸吧。

尤长靖想。

自己对上林彦俊,哪里用得着他用剑啊,只一眼就万劫不复了。

 

而且林彦俊也绝对不会对他用剑。

 

这样想着,他又忽而想起了那个迷乱的梦境。

 

这么些日子过去了,他甚至已经分不清那一段时间里,哪一部分是梦境,哪一部分是现实了。

 

这样看来,也许是梦过于真实,而现实过于梦幻,岁月漫漫,过着过着就糊涂了。

 

日当正空。

尤长靖胡思乱想得有些头昏,于是他把自己从窗台上拔起来丢到床上去,抱着枕头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准备睡午觉,迷迷糊糊之中他还是想,也许藕香山上那一场乱斗根本就是这场梦的开始,也许等他一觉睡醒睁开眼睛,自己可能既不在藕香山的山洞里,也不在白府的床上。

 

而是在湘礁岛上。

 


 

尤长靖是被晃起来的,醒过来的时候,他看到了陆定昊。

 

尤长靖睁着眼睛愣了很久,终于确定自己正身处一个行进的马车上,而与他共乘马车的人,是陆定昊。

 

什么鬼!

我不是明明睡在白府吗?就算我一觉醒来回到湘礁岛我也能接受啊!可是为什么要在这样一个颠簸的小破马车上!为什么我的身边不是玉树临风的林彦俊而是花枝招展的陆定昊!!!!

 

尤长靖尖叫一声蹿了起来,差点儿没一头撞到马车顶,他一边紧紧捉住陆定昊要来安抚他的双臂,一边喊:林彦俊呢!林彦俊呢!

陆定昊被他吓得一个白眼翻过去,清了清嗓子朝他喊回去:“尤长靖你冷静一点林彦俊就在马车外不信你自己去看!!!”

还没等尤长靖反应过来,坐在帘子外赶马车的林彦俊已经被他们两个闹出来的动静惊动掀开帘子道:“尤长靖你不要喊了,我在这里。”

看到林彦俊的一瞬间,尤长靖一把丢开陆定昊,手脚并用地爬到林彦俊身后,扑到了他的后背上,林彦俊差点儿被他扑下马车去。

陆定昊一个白眼接一个白眼地翻:“尤长靖你是还没断奶吗?一觉睡醒就找林彦俊这是什么路数?这才几日没见你们俩现在都发展到这个地步了吗?”

尤长靖对陆定昊的话置若罔闻,他趴在林彦俊背上吹了会儿风才清醒了一点,然后有些忿忿地一把推开了林彦俊。

“干嘛推我!”

“他刚才扑你的时候你怎么不黑脸!”

“你们两个从实招来!为什么我睡个午觉醒来就跑到了马车上!”

“你还好意思说,睡个午觉睡得跟头死猪似的,怎么叫都叫不醒!只好把你整个人直接打包带走咯~幸好你不跟林彦俊似的喜欢裸睡,不然我才不要给你穿衣服。”

“所以为什么要把我带走!而且是连等我睡醒的时间都没有?那么紧急的嘛?!”

“对啊!岛主安排我们这两天去趟芭沙岛你们都忘了吗?!好不容易跟人家芭莎岛岛主约好的时间唉!怎么可以爽约!岛主一个月前就给你们飞鸽传书告诉你们了啊!”

“什么飞鸽传书?我们没有收到啊。”林彦俊一脸懵地看着陆定昊,“而且为什么要我们去芭沙岛?”

“还不是因为你俩啊!”陆定昊愤愤不平地道,“岛主怕你俩入了白府编制以后每天忙于公务疏忽了调理生息和练习武艺,所以特意安排你们去芭沙岛岛主那里调养一下身体。”

“呜呜呜岛主真好我爱岛主。”

“那你为什么会过来?”

“是怎样?只许你俩来不许我也来是不是?”陆定昊白眼翻飞,“还是说林彦俊你又在嫌弃我打扰到你俩二人世界了。”

林彦俊默默转过身看风景不回答他,尤长靖爬到陆定昊身边靠着他聊天:“所以陆定昊你也要跟我们一起去调养身体啊?你身体怎么了?不舒服吗?”

“没有啦。”陆定昊很舒服地和尤长靖靠在一起,放低了声音,语气有些闷闷不乐道,“岛主说我最近心思不专一,影响练功,这次让我来,其实是让我出来散心的。”

“心思不专一?”尤长靖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突然反应过来,也学着他的语气小声问他,“你是还在想那个人吗?”

“哪个人?汕海洲少洲主董又霖?”林彦俊冷不丁掀开帘子问了一句,吓了马车里小声私语的两个人一跳。

“我们都这样小声说了你还偷听你很烦诶你!”陆定昊随手抄起一个靠枕朝他甩了过去,林彦俊放下门帘躲出去,隔着帘子还在气他:“陆定昊你也太小看我了,除非你们闭上嘴,不然在这个距离上,你们但凡出一丝声响我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陆定昊气急败坏朝他吼:“武功好了不起吼!狗耳朵!”

 

尤长靖习以为常地在一边等他俩吵架告一段落,然后甜甜地笑着挽着陆定昊的胳膊哄他:“好了啦你不要生气啦~我们不管他啦——你跟董又霖回去以后没有再见面吗?”

“怎么可能没有再见啦。”陆定昊道,“湘礁岛属于汕海洲,总会见面的啊。”

“对啊,反正以后有的是机会见面,你为什么不开心呢?”

陆定昊低垂着眼睛,语气有些委屈地道:“他那样的人,见了面还是那种分寸规矩八面玲珑的样子,对我对别人没见得有什么不一样。”

“有旁人在场,当然不好表现得太明显啊!他毕竟是少洲主嘛!”

“私下里根本没机会见他啊!说白了汕海洲不过也就那么大而已,他一个少洲主,天天忙来忙去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忙到私下里从来不来联系我。”

“哎呀他不联系你你就去联系他啊!”

“万一忙到连我主动联系他他都不理我那我不是很没有面子!”

“面子重要还是大房子重要!”

“面子!”陆定昊一脸破釜沉舟英勇就义地道,“你以为我是贪图他少洲主家的那些大房子吗!”

“······不是吗?”尤长靖一脸平静。

“·······”陆定昊壮士扼腕痛心疾首,“错!我是要自己赚钱买自己的大房子!”

“·······”

“呵。”

“林彦俊你笑屁啊!!!!”

 

一路上吵吵闹闹,舟车劳顿,终于赶在天黑之前到了芭沙岛。

 

芭莎岛岛主是位大美女,对于湘礁岛出身的白府现编制内人员的待遇还是很高的,不仅当晚佳肴接风、暖室安眠,第二天甚至还亲自带他们去岛上疗养圣地调理了一番。

 

最近尤长靖一直觉得心气不畅,连带着整个人都气质温糜,见到陆定昊以后让他有了一种回到湘礁岛从前时光的柔和错觉,心情愉悦了不少,再加上每天陆定昊林彦俊两个人吵吵闹闹地陪着他,芭莎岛好山好水好风华滋润着他,就像是在世俗外为他辟出了一块桃花源,烦扰忧愁暂都可抛之脑后,不问来处不想去路,及时行乐为所欲为,这样一来,虽然不过短短数日,尤长靖自觉身心都轻快了许多。

 

自来了岛上,他就没自己一个人睡过觉。

要么抱着被子去找陆定昊,两个人一聊能聊到半夜,第二天日上三竿再醒,转身再去哄顶着一头黑气坐等他们几个时辰的林彦俊;或者干脆抱着枕头去敲林彦俊房门,等他一开门就从门缝挤进去,林彦俊早洗完了澡一身清爽,尤长靖拱进被窝很快就熟睡过去。

 

尤长靖之前对睡觉有些心理阴影,晚上经常连篇地做噩梦,即便有林彦俊彻夜不眠地守着,也终究逃不过一场一场的梦魇纠缠,每每醒过来,尤长靖一身冷汗地抱着被子缩在床角抖,看得林彦俊一阵一阵揪心。

如今来了这里,一开始林彦俊还不放心尤长靖去跟陆定昊睡觉,谁知第二天两个人睡到自然醒,尤长靖兴高采烈神清气爽地跑来找他,林彦俊忍不住心想难道是自己的存在影响了尤长靖的睡眠质量?越想脸越黑,越想心情越差,看得芭莎岛岛主还以为他不满意岛上的招待,偷偷让人给又多准备了好多好多好吃的,吃的尤长靖格外开心,当天晚上抱着枕头钻进林彦俊房间里倒头就睡,林彦俊自己一个人睁着眼紧张到半夜,没等到枕边人噩梦惊醒自己才慢慢睡过去,结果一觉睡到大天光,醒来的时候,尤长靖还枕着他的肩膀睡得香甜。

时隔许久终于看到尤长靖平和乖巧的睡颜,林彦俊心软地一塌糊涂,真希望他永远这样吃好睡好,一辈子心宽长安。

 

确定了不是因为自己的缘故导致尤长靖睡不好的林彦俊第二天心情大好,长得好看的人凶起来吓人笑起来要命,冰山融化成一片温柔青川,整个芭莎岛的小姑娘都被天神和花灵后代的一张脸弄得五迷三道失魂落魄,只可惜这神颜边上还有一只温柔可爱的小甜心,可惜是这要命的笑容和酒窝大多数时候都只给一个人,可惜这双摄魂夺魄的眼睛唯独对身边人一往情深,一来二去明眼人就都看得明白了,半个岛的小仙女儿依然一边心空一边心碎一边沉迷神颜无法自拔,剩下半个岛的小仙女儿直接被生生掰成了西皮粉······

 

陆定昊:呵,女人。

 

芭莎岛是东海三洲中风景最美灵气最盛的几个岛之一,三个人在岛上痛痛快快呆了数日,才恋恋不舍地辞别美人岛主,林彦俊尤长靖回白府,陆定昊自己一人回湘礁岛。

 

临别时尤长靖抱着陆定昊依依不舍絮絮叨叨了半天才把人放走,陆定昊操碎了心地嘱咐他少吃一点儿然后潇洒地挥挥手说再见,转身走远了才敢让人看出自己红了的眼眶。

 

兵分两路。

顶端相见。

 

分开之后尤长靖情绪有些低沉,放着自己的马不骑,非得爬到林彦俊的马后背上,坐在林彦俊后面靠在林彦俊肩膀上发呆。

林彦俊由着他去了,也由着马儿慢悠悠地踏着小路溜达。

尤长靖一直不出声,林彦俊怕他睡着了摔下去,就叫了他一声。

“尤长靖。”

“嗯~”

“我觉得陆定昊说得对。”

“什么?”

“你有没有发现马儿走得很慢?”

“嗯?”

“我一个人的时候马儿不会走这么慢。”

“······”

“你是该减肥了。”

“闭嘴啦你!”

尤长靖气呼呼地在林彦俊肩膀上狠狠咬了一口,翻身就要下马,被林彦俊一把拉住,哄道:“好了啦我开玩笑的。”

尤长靖又在他腰上掐了一把才算解气。

 

两个人回到白府的时候,王琳凯王子异陈立农蔡徐坤都已经回去了。

月华三子是在两天后才回去的。

 

范丞丞瘦了一些,但精神还可以,回来以后还拉着王琳凯聊朱星杰和李将军勠力征战的事情。

蔡徐坤单独跟朱正廷聊了很久,朱正廷说了月华那边的一些事情,蔡徐坤也把刺客联盟的事情同他讲了讲,两个人说完以后免不了一阵唉声叹气,然后又互相鼓励了一番。

唯独黄明昊没有精神的样子,平时热热闹闹上蹿下跳的一只小猴子,这次见了人连挤出来的笑容都有些勉强。

 

尤长靖偷偷戳了戳林彦俊,冲他使了一个就冲人家孩子平时也叫你一声师父的份上你去关心关心人家啊的眼色。

林彦俊假装没看见。

 

尤长靖见他没反应,想了想,也就不再继续撺掇了。

 

黄明昊虽然是个孩子,但不是个不懂事的孩子,他首先应该学着自己去开导自己。反正哥哥们都守在他身边,如果他真的受不住了,他随时可以得到任何一个人的帮忙。

只不过,在学会求救之前,林彦俊希望他能先学会自救而已。

 

即便他无法完全自救,林彦俊也希望他能在努力自救的过程中想通一些道理。

 

黄明昊憋了一天,第二天晚上敲了林彦俊的房门。

 

林彦俊把黄明昊领上了白府的房顶。

一轮弯月,一天星辰。

 

黄明昊四仰八叉地躺在房顶上看着夜空发呆,道:“彦俊师父,你可还记得紫微门少门主和圣璧宫小宫主的事情?”

“记得。”林彦俊坐在他身边,看了他一眼,道,“紫微门少门主以为自己喜欢上了不该喜欢的人,所以就去找他师父诉衷肠。”

“彦俊师父,我喜欢上了一个人,我也想来找你诉诉衷肠。”

“那你还记得你自己当初猜少门主的师父是如何回答少门主的吗?”

“该是让他自由勇敢地忠于自己的感情了。”

“那你还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可若我与他之间,真得隔着不可言的深渊呢?”

 

黄明昊从小在月华宫被宠着长大,皮起来作天作地,如今可怜兮兮地垂着眼皮一身忧郁地来到你面前,淋雨了的小狗儿似的向你求救,林彦俊生生被他勾起了几分溺爱,其实黄明昊没有找同是月华的朱正廷而是来找自己谈心的时候,林彦俊心里多少就知道了他在愁什么,八成是这次回去发生了一些什么事,让这个看着心大其实心思细腻温存的小孩子不得不陷入了感情的漩涡里无法自拔了。

林彦俊很认真地看着垂头丧气的小徒弟,道:“正邪是沟壑,性别是深渊,说到底都是一样的。可我就不信,人活这一世,怎么就这么寸步难行。难道喜欢也分该与不该吗?喜欢不从来都是蛮不讲理的吗?”

“我可以不讲理,我可以不要脸不要命,可我舍不得他陪我一起。”黄明昊坐起来,抱着膝盖,把脸埋进臂弯,缩成小小的一团,闷闷不乐地甚至有些委屈地说道,“正邪是沟壑,但翻山越岭奋不顾身爬过去就是了,何况他们身边还有人帮忙,有游野仙人出手相助,连小宫主的哥哥私底下竟然也是支持他俩的,所以这件事情才能顺利解决。可是深渊不一样啊,我在深渊这一边,他在深渊那一边,我再怎么努力,也插翅难飞,到不了他那里,摔下去就是粉身碎骨,我粉身碎骨也就罢了,可我怕我粉身碎骨摔死了他都不知道我的心意,又怕他知道了我的心意冷眼看我摔死,还怕他与我是同样的心意陪我一起粉身碎骨······”

黄明昊越说越难过,他不自知地狠狠地掐着自己的胳膊,道:“若是世上真有忘情水,我一定去讨来喝,把这片深渊忘得一干二净,来生痛痛快快地娶一个好姑娘!”

 

林彦俊低头看着他,忽然心生无限怜悯,不知是对他还是对谁。

 

“你到今日,还不知他的心意吗?”林彦俊道,“你如今在这里说的这些想放弃的气话,你猜若是被他听到了,他心里会不会痛?”

黄明昊听了一愣,长叹一口气,喃喃说道:“我知道的。”他把头埋进膝盖,身体忍不住颤抖。

 

“我怎么可能不知道——我把剑刺进他心口的时候我就知道了。”

 

 

尾声

 

“你说什么?”林彦俊怀疑自己听错了。

黄明昊抬起头看看他,脸上已满是泪水,几乎哭成了个泪人,他痛到几乎绝望地朝林彦俊说道:“彦俊师父,我伤了他,我用我自己的剑,亲手刺进了他的心口。”

“······”

 

林彦俊过了好一会儿才消化完黄明昊这句话,他皱着眉头,问道:“什么时候?”

黄明昊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道:“月华宫有面月华镜,观之可查世上事,我前几日心血来潮去那里照镜子,本来是想看看你们在白府过得怎么样的,谁知竟出现了这一幕······”

“你要看我们,为什么会出现自己?”

黄明昊委委屈屈地小声说道:“我当时正在想范丞丞,还没来得及想到你们······”

 

林彦俊噎了一下,又道:“那你可记得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你为何这样做?”

黄明昊摇摇头,道:“我不记得了,我什么都不记得,我也想不起来这是什么时候发生过的事情。但是月华镜不会骗人,而且我即便不记得,但是我心里冥冥中就知道这就是真的——我甚至还清楚记得我把剑插进他心口的时候我的感受。”

“······”

 

尽管林彦俊直觉这件事情很蹊跷,但是很显然此时此刻并不是追问黄明昊更多关于这件事情的恰当时机。他只能把心中的一切疑虑暂且压下去,安慰道:“你既已知道范丞丞对你的心意,那还有什么可犹豫的呢。你在为他着想,他又何尝不会为你着想。你信不信你不捅破这层窗户纸,他范丞丞心甘情愿为你装一辈子傻子?”

“······”黄明昊抬起眼睛看他,眸子里倒映着满天星辰和一个苦口婆心开导自己的林彦俊。

 

“我要是范丞丞,我不会在乎你给我一个什么身份,反正我能永远留在你身边:你若是愿意,我可以名正言顺地对你好,你若是不愿意,我依然可以正大光明地对你好。你站在深渊这边逡巡不前,却不知道深渊那边的人早就为你做好了粉身碎骨的准备,你若一声令下,他就为你跳下去;你若一声不吭,他就守着深渊等你一辈子。”

林彦俊说着说着竟然长叹出一口气来。

 

“傻徒儿,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不知有人愿与你共赴深渊是多么幸福。”

 

黄明昊被林彦俊说愣了,他呆呆地仰头看着这个身披一天星光的人,突然问道:

“彦俊师父,那你跟长靖呢?”

林彦俊低垂着睫毛沉默了一会儿,道:

“我与他之间,没有沟壑,也没有深渊。”

 

tbc.

(月色言:这篇文预计九章结束。但是每一章都很难写,分分钟写得我想摔笔跑路。唯一可以跟大家保证的是结局肯定是HE。求求大家多多点赞评论吧,鼓励鼓励剧情文小萌新吧,顺便多写点儿读后感使劲猜吧,反正我本人到现在也不知道下一章会写成什么鬼样子。还有就是每一章涉及的西皮会不一样所以TAG也不一样,占歉,但不删,就是这么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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